自古以來,清官一直是我們心目中最崇高的形象,可奇怪的是,無論是官修的正史,還是坊間流傳的野史,赫然在目的大多是貪官污吏。

自古以來,清官一直是我們心目中最崇高的形象,可奇怪的是,無論是官修的正史,還是坊間流傳的野史,赫然在目的大多是貪官污吏。人們在歷數(shù)貪官污吏的種種劣跡之后,免不了要用很大的篇幅羅列他們搜刮來的財富種種,譬如價值連城的古玩字畫、堆積如山的金銀財寶等等。而歌頌?zāi)切┣逭疂?、一心為公的正直官吏的事跡,卻僅是零星的只語片言。

近日閱讀吳曾祺編纂、岳麓書社出版的《歷代名人小簡》,眼前一亮,仿佛打開了閱讀歷史的另一扇窗戶,可以一窺歷史些許的真實面貌。從歷代文人雅士、公卿大夫之間往來的書札中,真切地聞到一絲清新的歷史氣息。例如《魏文帝與鐘大理書》,活靈活現(xiàn)地展示了一代帝王曹丕獲得書法家鐘繇的一塊寶玉時那猥瑣、虛弱的內(nèi)心世界?！皩毇i初至,捧匣跪奏,五內(nèi)震駭……猥以蒙鄙之姿,得睹稀世之寶?！庇纱丝梢韵胍娝?dāng)時失魂落魄的形象。而他的父親、那個曾經(jīng)為統(tǒng)一中國戎馬一生的曹操,多么期待自己的繼任者能雄才大略、實現(xiàn)他統(tǒng)一中華的理想!只怪他教子無方,而當(dāng)今之人也只能扼腕嘆息。對比同時代的諸葛亮對兒子的教誨:“夫君子之行,靜以修身,儉以養(yǎng)德,非淡泊無以明志,非寧靜無以致遠?！?諸葛亮《誡子書》)清新淡雅的語句中流露出殷切的期望,已成我們耳熟能詳?shù)母裱?。相比之?反差何其大也!

凡清官,都是“盡生報國”(禇遂良《與法師帖》),雖貧病交迫或仕途坎坷,仍矢志不渝,報國初衷不改?！白居谏?舉家食粥米已數(shù)月,今又罄竭,祗益憂煎。”(顏真卿《與李太保乞米帖》)一代書法家窮困至此,這在今天恐怕是無法想象的。最難能可貴的是范仲淹,他的“先天下之憂而憂,后天下之樂而樂”已是千古傳誦的名言,但他絕非以漂亮的言辭裝點門面,而是身體力行、付諸實踐。據(jù)錢公輔《義田記》,范仲淹“平生好施與,擇其親而貧、疏而賢者,咸施之?！辈粌H如此,在他“方顯貴時,置負郭常稔之田千畝,號曰義田,以養(yǎng)濟群族之人?！狈吨傺腿ナ篮?他的子孫繼承他的遺志,“其子純祐、純?nèi)省刃腥柿x。”也許人們會認為,范仲淹一定富甲一方,才能如此慷慨施與。不是的。他“歿之日,身無以為斂,子無以為葬”。他給予子孫的遺產(chǎn),是他克己奉公、樂善好施的仁義。試問封建時代的大官僚有幾個能做到呢?

與范仲淹同時代的歐陽修,雖出身官宦家庭,但四歲喪父,在母親苦心孤詣的教誨下,成長為一代名垂青史的清官。母親“居窮自力于衣食”,用父親的美德教育他?！叭旮笧槔袅?而好施與……其俸祿雖薄,常不使有余?！备赣H去世時,“無一瓦之覆,無一壟之植?！?歐陽修《瀧岡阡表》)母親“以荻(蘆葦稈)畫地,教以書字”,還教他誦讀古文經(jīng)典,使他具有了良好的文學(xué)底蘊。母親的良苦用心,使歐陽修日后成為舉世公認的散文家、詩人和歷史學(xué)家。歐陽修的仕途并不順暢,雖曾在京師聲名顯赫,但屢次因言獲罪,數(shù)次遭貶,任過知州、知縣,但他廉潔報國之心始終未改。他在給侄子的復(fù)信中寫道:“吾此哀苦如常。”(歐陽修《與十二侄》)此時歐陽修正值壯年,但積勞成疾,在朝中又屢遭奸佞的誣陷,但他教導(dǎo)侄兒“當(dāng)思報效”、“如有差事,盡心向前……不得避事。至于臨難死節(jié),亦是汝榮事;但存心盡公”。寥寥數(shù)語,道出了一代忠良的拳拳之心。侄兒信中說要給他買朱砂,他以嚴厲的口氣教訓(xùn)他,“汝于官下宜守廉,何得買官下物!吾在官所,除飲食物外,不曾買一物,汝可守此為戒也?！痹谖镔|(zhì)充裕、奢靡之風(fēng)盛行的北宋前期,歐陽修不僅廉潔自律,而且諄諄教誨后輩“存心盡公”,“臨難死節(jié)”并“守廉”,這是多么難得啊!

在中國封建社會中,雖然由于統(tǒng)治階級的腐敗沒落導(dǎo)致朝代不斷更替,但仍有很多志士仁人秉持中華民族的傳統(tǒng)美德,廉潔奉公,一心為民,鞠躬盡瘁,死而后已,留下了民族精神的寶貴遺產(chǎn)。在今天過分追求物質(zhì)利益的氛圍下,多么需要發(fā)揚光大這些傳統(tǒng)美德,以利于教育后代、服務(wù)社會啊!